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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叫那里是净土.我说那里是地狱.喀纳斯始于无可奈何的黄昏,终于一个纯洁女孩子的双眼.原想一门心思投奔净土,无奈视线又受到干扰.
四周宿命般的仍旧大多是沙漠.喀纳斯是现在我们能够考究人类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的源头.我相信她不甘打扰.在雨中我发现接近她如此之难.那天暴雨,漫天是云.他们说喀纳斯就在身边,我看到的只是一团又一团的云.无法打量四周的景色，只能遥想世间有多少引经据典的高头讲章和书斋悬谈.内容无非是对一山一湖大拍马屁.有时真的不解人类为什么会对他征服的自然低三下四.要么就膜拜,要么就跪下.我发觉自己充满敌意.我相信喀纳斯的成名,始于权威式的宣传,其实她本身的一切朴实无华,没有任何装腔作势的摸样.可是人类给她安排了多种模样,她愿意吗?
正是出于这样的思考背景,我这次的探访重点就不是她为何是净土,而是她为什么不是净土.
新疆文明的中心是丝绸之路,但要深入了解她,先要荡开一笔,看看她生存性的土壤.新疆原先很发达,地质原本是海洋,可惜一个进步繁荣,充满蓝色水的世界消亡了.除了人的因素,一定有非人的原因.这是一切文明难以摆脱的悲剧,也是一切净土无法独善其身的结果.
史迹西汉匈奴最早握有这片土地,其后是鲜卑等诸多民族.成吉思汗是最显赫的主人.出于对土地的欲望,连年征战.在寂静的图瓦村,现在能看见几间朴拙的木屋,神话般的图瓦主妇用熟练的汉语说:"大盘鸡80元不卖."
树在天上,云在路间.天地中有鹰盘旋.满山颓败的石头之后竟有躲躲藏藏的宽阔.在淳然之间领受自然气势,发现她终究有让俗人停下脚步调理呼吸的威严.转念间发觉我们膜拜的是我们自己.我们认为她美,她才对我们有力量.
路经喀纳斯的第一风景既是草原石人与坟墓.草原石人据说也是陵墓的守护者.这种格局与汉文明有太大的差别.我们必须拜遏灵魂,才能接近自然的荣耀.
喀纳斯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她曾经成功彻底逃离了文明的视线,差不多有一千年时间,只与清风明月做伴.显然人类的这次发现是地狱的逻辑,用夸张的方式来使更多的人类拥挤到此,可是自然的深度与广度却就此作罢.现今人类对自然的认知大多不是来源与自然本身,而是停留在文字的记载上.大多人通过文字知晓这里.文字是地狱的使者.
无论怎样,喀纳斯面对人类在做奄奄一息的抗御,以她惊人的美丽,对人作了否定.她说有比人更寂寞的美丽.
下山,见到她,她明亮的双眼注视白色桦林：＂看到那些妩媚的眼睛？＂
那些眼睛究竟想看到什么？
稿件来源：南航新疆分公司客舱部 郭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