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到这两个脸蛋红扑扑,有着明显高原特征的孩子登上飞机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开始了一次纠结。
我带班执行的是上海浦东至西宁的航班。前一天看到这个航班,看到西宁,心里就不由得想到了玉树,那个充满了地震伤痛的地方。我希望能遇到一些去过玉树救灾或援助的人,因为很想了解一下目前那边的状况,了解一下作为一个普通人有什么可以为他们做的,更想给他们一段舒适的旅途,让他们暂时忘记疲劳和伤痛,重新体会到温暖和关爱。然而,意料之外的,我碰到了江巴才仁和代吉文毛--地震后的第一和第二个孤儿。
江巴才仁是个非常可爱的小男孩,还没上学,不太懂汉语,但对飞机上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对那些感兴趣的东西,会学大人的样儿,走到跟前皱着眉头背起手来。当我搂着他讲这讲那,用手去抚摸那头藏族人特有的卷曲黑发时,他会盯着我看,然后用手轻轻的拍拍我的脸颊,让我感到好亲密。他很爱笑,笑起来无忧无虑的,不带丝毫阴影……代吉文毛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虽然长不了江巴才仁几岁,但上过学的她已经懂得不少东西,可以用比较流利的汉语跟我们交流了。和同龄的小女孩一样,喜欢漂亮的连衣裙,而且还知道芭比娃娃。我们很高兴能和她聊聊,让她说说心里话,只是当她告诉我们她很想念妈妈给她买的那个布娃娃时,我的心第二次开始纠结。
带领他们的是玉树孤儿学校的尼玛仁增校长,高大英武的他带着两位孤儿受邀参加了“世博会”的开幕式。自他们上机那一刻开始,乘务组就给予了特别的关照,把他们调到前排靠窗口的座位,送来飞机上最可口的食品,还争先恐后的轮流拉着孩子的手,陪孩子走遍了飞机上的每个角落,生怕他们感到孤单。我也主动和校长攀谈,了解更多孤儿学校的情况。在地震中,学校绝大部分的房屋都倒塌了,幸运的是,地震时全体师生都在食堂吃早饭,那是学校唯一一个框架结构的房子,也是唯一没有倒塌的房子。师生中只有两位受了伤,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救治。然而,地震带来的阴影和伤痛是巨大的,很多孩子至今还在深深的恐惧中。地震还给本来就资金匮乏的学校雪上加霜,不仅需要重建校舍,还面临着要接受大量的震后孤儿。党和国家领导人非常关注震后的孩子们的情况,胡锦涛主席、温家宝总理都先后来到了这里,告诉大家“新家园会有的!新学校会有的!”这极大的鼓舞了校长重振学校的信心,校长说:他要尽一切努力,把所有的震后孤儿全部接到这里,一个都不能少。
震后,社会各界都对这个孤儿学校都表示了关注和帮助,很多救灾物资被直接送到了学校,在操场上堆起了一座小山,校长又将这些物资做进一步分配,把一部分送给附近的灾民。很多志愿者来到学校,一边顶着高原反应,一边为学校的师生做着他们力所能及的每件事。但最让校长感动的还是一个来自四川的援助者,一个靠给汽车补胎生活的普通老百姓。虽然他每个月只有微薄的收入,但他仍然冒着余震的危险,租了一辆小货车,拉了满满一车新鲜蔬菜,日夜兼程在震后的第一时间赶到学校。当校长看到满面尘土的他和这充满爱心的一车蔬菜时,眼泪不禁夺眶而出。他叫来食堂所有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这一车蔬菜的意义,大家都哽咽着说,这些蔬菜,一片叶子都不能丢……
太多的事情让人感动,但校长肩上和心里的担子依旧是沉甸甸的,我能体会到这其中的责任和分量不是一个普通人所能承受的。校长的顾虑很多,资金的到位,学校的重建,师资的增加和配备,最关键是孤儿的心理疏导,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社会力量的长期关注和支持。我向校长询问了有关孤儿领养的有关事宜,校长告诉我,这其中不仅有领养人资格审核等一系列手续问题,还有民族习惯、宗教信仰等其它问题。校长心里肯定还有另一样担心,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我能猜得到。收养一个孤儿不是凭你一时的热心和冲动,而是要付出一辈子的责任和爱。这不是每个家庭都能做到的。但是,我们仍然有付出爱心的机会。校长说,我们可以选择一对一的帮助方式,一个孤儿一年的费用大概需要五千元左右,一对一的捐助就可以基本保证一个孩子一年的生活和学习。
飞机一落地,我就迫不及待的给老公拨通了电话,告诉他我在航班上遇到了玉树的孤儿,了解到的震后孤儿们的状况,还没等我征求他意见,老公就迫不及待的说,那我们可以资助一个孩子啊!
我相信,当很多人听到他们的故事,也都会伸出援助之手,献出自己的爱心和力量。我希望这份爱和力量能从滴滴泉水聚成湾湾小河,最终汇成大海;我希望这些玉树的孤儿能在这爱的海洋里保持他们像青藏高原的天空一样纯净的眼神;我希望他们的眼神里多一些快乐,少一些悲伤;我希望在今后的岁月里,我们所有人可以对他说“江巴才仁,你不会感到孤单”。
供稿单位 南航新疆分公司客舱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