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鲁番的葡萄熟了……小伙儿克里木和阿娜尔罕姑娘……,这让人熟悉的旋律,在驱车奔向吐鲁番的路途中,放了一遍又一遍。我们十一期间来到吐鲁番时,采葡萄的旺季已过。我们几个摄友,在李导陪同下,来到种植葡萄的专家葡萄沟三场(相当于第三生产大队)李场长家里。
阴凉的葡萄棚下,还挂满着串串鲜艳欲滴的珍珠葡萄,铺在院子里的木桌上,有刚摘下的葡萄,石榴,无花果,还有奶酪,葵瓜子和各式糕点。老李家的院子足有两三亩地大,可他说这不算大,有的人家的院子,可以停下五六十部轿车呐!院子里种有一年四季的瓜果,蟠桃、黄杏、无花果、大枣、石榴、苹果、蜜梨、枸杞子、还有三四个品种的甜瓜…….
老李家是占吐鲁番人口三分之一的回族人,祖祖辈辈生活在吐鲁番,对这片土地独有情钟,每每说起葡萄,那可是如数家珍。他们家有三十来亩地,种的大部分是绿葡萄,古称“免睛蒲桃”。果实翠绿晶莹,甜而不腻,色、形、味俱美,素有“水晶葡萄”、“绿珍珠”之美称。果穗圆锥形,长27-31厘米,平均重216克,最大果穗600-1000克。果粒椭圆形,黄绿或绿白色,平均粒重1克,大者达1.8克,果皮薄,无核,果实紧密而脆,甘甜可口,还有一些红葡萄、黑葡萄、玫瑰香品种。他告诉我们,吐鲁番堪称“世界葡萄植物园”,现种植的品种估计有500来种……它,是葡萄的故乡,也是葡萄的王国。据史书记载,早在2000多年前西汉张骞出使西域,就发现这里种值葡萄。由于这里气温高、日照时间长、昼夜温差大,特别适合葡萄的生长和糖份的累积。其中吐鲁番无核白葡萄闻名国内外,多食白葡萄能治疗坏血病;增强人体对传染病的抵抗能力。它,既可鲜食,还可制干,出干率高,用它晾制的葡萄干以含糖高、维生素C高、色泽碧绿的特点,在世界葡萄干品种里堪称珍品。
吐鲁番之所以那么适于葡萄和瓜果种植,就不能不提及他它的奇特的地貌。其实我们一路上都注意到,车辆进入吐鲁番后,就宛如驶行在一个巨大的平底锅似大戈壁滩里。远处,依稀可辨自天山支脉博格达峰南麓延伸出层层山峦,近处,则腾起水蒸气阵阵热浪,一派茫茫濛濛。小李告诉我们,这就是大名鼎鼎火焰山地貌,由于地壳运动断裂与河水切割,山腹中留下许多沟壑,主要有桃儿沟、木头沟、吐峪沟、连木沁沟、苏伯沟等。“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火焰山就是这样一座山,位于吐鲁番盆地北缘,古书称赤石山,维吾尔语称克孜勒塔格,意即红山。火焰山脉东起鄯善县兰干流沙河,西止吐鲁番桃儿沟,长100公里,最宽处达10公里,主峰海拔831.7米。火焰山重山秃岭,寸草不生。每当盛夏,红日当空,地气蒸腾,焰云燎绕,形如飞腾的火龙,十分壮观。
唐朝边塞大诗人岑参有诗云:“火山突兀赤亭口,火山五月火云厚。火云满山凝未开,飞鸟千里不敢来“。又诗云:“火山六月应更热,赤亭道口行人绝”。明代大诗人陈诚有诗曰:“一片青烟一片红,炎炎气焰欲烧空。春光未半浑如夏,谁道西方有祝融”。我们先前去过的火焰山背后的柏孜克里克千佛洞,它坐落在吐鲁番市东45公里火焰山中段,木沟河谷西岸的悬崖峭壁上,南距高昌古城仅15公里,是新疆境内较大的著名佛教石窟寺遗址之一。抵达遗址时,虽然已是晚秋季节,我们一下车,脱离了空调环境,立刻就感受到火焰山的高达40多度的阵阵灼热,直扑逼人,让你无处可遁。根据地质考察,这里原是一个内海,后经造山运动才变为陆地。整个盆地大体是北高南低。北部博格达峰拔海约5000米,山顶终年积雪,是盆地的主要水源。火焰山横亘中央,把全市分成山北、山南两部分。艾丁湖位于南部,低于海平面154米,是中国陆地最低的地方。全城平均海拔为34米。土壤以砂壤和黄色粘土为主,属微碱性,有机质少。吐鲁番有“火洲”之称,夏天十分炎热,曾有过49.6℃度的高温,而中午时的地表温度更是可达到80℃上,当地有“沙里煮鸡蛋,墙上烙大饼”之说。
位于火焰山中的葡萄沟,其实就是一条南北长约7公里、东西宽约2公里的峡谷。吐鲁番的葡萄沟,是喜马拉雅造山运动时期,由于火焰山的断裂和长期的河水冲击形成的一个峡谷,堪称鬼斧神工的杰作。每逢夏季,火焰山上炙日炎炎、寸草不生,葡萄沟内,却流水潺潺、绿树成荫、凉爽宜人,是“火洲”吐鲁番的清凉世界。葡萄沟的蜜甜,是出了名的。据说,吐鲁番四周被高山围绕,夏季里,长达十五个小时的阳光下,气温增高得很快,高温受到群山的阻挡,无法扩散到盆地外面去,使盆地内异常炎热,极有利于葡萄的生长,从而使吐鲁番成为中外闻名的“葡萄之乡”。
当我们在小李带领下来到他家的葡萄园里,虽然大部分已被商家客户摘尽,但他还是为我们留了一些绝品葡萄,晶莹剔透,久已熟透,挂满藤架,我们摘下的葡萄有的美如珍珠,有的鲜似玛瑙,而有的绿若翡翠,那五颜六色、翠绿欲滴的鲜葡萄,尽管令人垂涎不止,但摄友们还是一一用镜头大快朵颐,倾心于对吐鲁番葡萄美景的实地记录。
一路采着葡萄,小李告诉我们,吐鲁番人赖以生存的根本,是无限宝贵的天山之水。说道生命之源——水,我们都不禁为清晨参观过的坎儿井博物馆而感到内心充满悸动、震撼!
博物馆里记载着,坎儿井,早在《史记》中便被称作“井渠”。吐鲁番现存的坎儿井,多为清代以来陆续修建。鸦片战争后,被贬新疆的林则徐,于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正月十六日从乌鲁木齐赴吐鲁番,看见坎儿井,在《日记》中写道:“二十里许,见沿途多土坑,询其名,曰卡井,能引水横流者,由南而北,渐引渐高,水从土中穿穴而行,诚不可思议之事。此处田土膏腴,岁产木棉无算,皆卡井水利为之也”。他赴塔里木盆地周边后返程时,又同伊拉里克官员龙士赢、王嘉谟了解情况后,在给清朝廷的奏章中谈到,应引托克逊西阿拉沟水灌溉伊拉里克土地,设“人,寿、年、丰”四处垦户,承领耕种,还提到,吐鲁番为南北枢纽,应安置内地民户,户领地50亩。农田以水利为首务,并拟定经久修治章程”。据民国初期当地百姓传说,林则徐,在伊拉湖西北90公里处开办大渠,但因工程浩大,用款甚巨而中止。道光二十五年刚接任伊犁将军的萨迎阿,亦十分重视吐鲁番水利建设,他说:“吐鲁番掘井取水,地中连环导引,浇灌高田,以备渠水所不及,名曰闸井,旧有三十余处,现因伊拉里克户民无力,饬属捐钱筹办,可得六十余处,共成百处”。至清朝同治年间,吐鲁番(包括托克逊)就有坎儿井800余道,鄯善有坎儿井360道。当然,除了官坎外,更多的则是源自民间开挖的几千处坎儿井。
诚如,我们一路开车的途中所见,道路两边竖满坎儿井竖井的土堆……坎儿井得以在吐鲁番盆地大量兴建的原因,是和当地的自然地理条件分不开的。吐鲁番是中国极端干旱地区之一,年降水量只有16毫米,而蒸发量可达到3000毫米,可称得上是中国的“干极”。但坎儿井是在地下暗渠输水,不受季节、风沙影响,蒸发量小,流量稳定,可以常年自流灌溉。坎儿,维语意“井穴”,博物馆文字的介绍还告诉人们:坎儿井为荒漠地区一特殊灌溉系统,普遍开掘于中国新疆吐鲁番地区。吐鲁番的坎儿井总数近千条,全长约5000公里。坎儿井的结构,大体上是由竖井、地下渠道、地面渠道和“涝坝”(小型蓄水池)四部分组成,吐鲁番盆地北部的博格达山和西部的喀拉乌成山,春夏时节有大量积雪和雨水流下山谷,潜入戈壁滩下。人们利用山的坡度,巧妙地创造了坎儿井灌溉系统,其流量稳定,保证了引地下潜流灌溉农田。
历史,就是如此的厚重,勤劳智慧的吐鲁番人民,祖祖辈辈开凿坎儿井的历史回溯达几千年之久,如今,付出世代人心血的坎儿井,仍在吐鲁番大地下默默流淌,一点一滴地浇灌着戈壁中一大片一大大片绿洲和良田。坎儿井,虽不那么为人所知,它其实也并不在意世人对它的关注,它,就在逝去和未来的岁月里,依然平淡而又滋滋不倦地孕育着吐鲁番的天地,给这里生活的各民族人民带来无尽的福祉。我们以为吐鲁番的坎儿井,足以与万里长城、京杭大运河和都江堰并称为中国古代四大水利工程,同时,它也应被敬仰为孕育人类生命、创造财富的世界第八大奇迹!
撰文/摄影陈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