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方水土,说是古镇,绝不为过。历史盘桓于此地,不止遗留朱熹、张飞等人的传奇佳话,还散落众多古旧、朴实的建筑作为见证。
老街是古镇最有特色的名片,大概百来米长,从头走到尾约三十分钟。老街很窄,悠长而静谧。麻石板路的两侧林立着古老的房屋。那些房屋多是泥巴堆成的土屋,几十年前中国乡村印象里最明显的标签。在新农村如火如荼的今天,已属罕见。尽管仅由一片片的木板拼成栏杆,制成门,阁楼长者风范不减,在风吹雨打中斑驳却不曾腐朽。
时光的脚步在这打住,四处都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影子。买卖日常物品的杂货店,红红绿绿的摆放着一些吃的和用的,让人不由想起我们童年时候的小商店。还有理发店和做竹垫的老人。剃头匠本是一门被淘汰的手艺,我们却发现新大陆一般见着民国时期装饰繁琐的洗脸架和梳妆台。瞬间,屋内回映出前朝的恍惚。而勤劳的老人不知疲倦,一根根地削着竹篾。他的脚下是一堆碎落的竹屑,旁边是他的女儿在打下手。他们以做竹器买卖为生,全然未受工业文明的腐蚀。那些用竹子编出来的箩筐,一排一排整整齐齐地摞起来,里面装满白花花的蛋。一如最简单的生存,干净而实在。
正午,阳光斜斜、慵懒地坠入街角的一片荒园。屋檐上的青草在亮光暖意的泽被下放射出勃勃新绿的生机,与废墟的衰颓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凋敝破败也许是时间的另类作品,仿佛惟有如此,方能使目光所至的每处极力倾泻其飞驰流逝不可挽回的手迹。
听当地的老人们说,以前这些建筑均很完整。是抗日战争的战火造就了一地的断壁残垣,令人于喟叹中勾起对当年战乱的愤恨和回想。
不管沧桑如何,古镇逢春时依旧轻风拂面,宠辱不惊地回归淡然。那是在百岁老人如菊花般绽放的皱纹里,在摇着尾巴的花狗上,在挑着小吃的叫卖的货担架上,在屋檐卷曲的青藤边,在紧扣深鎻的门环上,在嬉笑做游戏的儿童之间,还有在铁匠断断续续的打磨声里。
想看古镇的全貌,不能不上祖师殿。祖师殿位于狮子岭的半山腰,是一座千年古刹,相传建于唐朝。祖师殿前有一千年古樟,其树干苍遒有力,枝叶繁茂,郁郁葱葱,斜长于山坡上。这就是张飞经过的“栓马樟”。英雄的叱诧与马嘶声一啸而过,独留樟树与野草为邻,偶尔仅有数只闲雀掠过,越发显出山庙的空寂。
山脚下便是渌江。江水平静地流淌,间或有船只三三两两地经过,余下汽笛的尖鸣声和水面的一条条散开的波纹。站在祖师殿上极目远眺,江面开阔。白云飘荡,天蓝如镜。下面高高低低的屋顶鳞立栉比,让人感觉心胸无比宽广。一旁是千年古寺的钟声袅袅,一旁是巨型古樟参天,一弯江水滔滔不绝,拼构成一幅天然的山水画,而我们则是在画中游荡了。
不知忧愁的流水把鲜活的故事无情携走。我们徒然间对这条母亲河有了一丝不舍的依恋。它孕育了两岸的百姓,也诞生了千年的历史。站在岭上,蓦地生出些许思绪,久久不愿离开。或者是想沾染些许古寺千年的灵气,又或者抑制不住感慨曾经的纷纭往事,恩怨是非终究只是过眼云烟。世事苍茫,而古镇依旧。
这座有美丽传说的古镇,有个清脆的名字叫朱亭。那还有一连串的景观,如朱张桥、龙潭书院、紫阳阁、挽洲岛、一苇亭、汪家井、天子岭......很多游人在忙碌后的闲暇午后,纷纷慕名来到这里,追索远去的岁月、体味千年的灵秀、洁净喧嚣的灵魂。
可能,这缕缕山光绿意经沉淀而质变出的原味,早已让人们不止于眼与脚的流连。
文/彭竞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