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花先绽春坞溪。若万般劫数的红颜传奇,又一场春的历练在鹧鸪声中隐然变换着轻重缓急的节奏,粉墨登场。
旧梦迭新梦,梦醒随春下浏阳。年少不经事,以为冬的决裂是对人性最残酷的考验。春,即是生命,衍生希望。天真的臆断里,只要繁华牵着胜景,再萎败的荒凉凄沧也会在一夜风絮中活转过来。浅俗无知勾留出的岁月,停滞在虚华的表面。
那个光亮的浏阳,也在盲目虚华的雾气里占了一隅。
论历史,浏阳是硬气的。“征义堂”太平天国十余年与地主团练做斗争,对清朝政府的山河日下起到了有力的加剧作用。秋收起义文家市会师,是中国革命历史上生死攸关的转折点。秋收起义前夕,毛泽东张坊遇险,更是涂抹了一层悬疑色彩。
论人脉,浏阳星光闪闪。历史上辈出的上将5名,中将5名,少将21名。外加科技界的鼎鼎有名的如北大校长周其凤等一批中科院院士,世人不能不对其刮目相看。
顶着盛名下的光环,是强调桀骜的姿态还是摒弃舒适的闲散?对自己疑虑重重的时候,或许,去陌生的他乡翻箱倒柜,可以搜检出迷局中的答案来。揣着这种隐形的目标,会会浏阳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们驱车前往浏阳的路上,同行的一个小伙分外健谈。提及旅游,他就会眉飞色舞。他说他的计划是五年内玩遍国内,五年后征战国外。这么洋气的小伙竟然对浏阳的祠堂还略知一二。他说下午我们去彭氏宗祠看看。
浏阳的彭氏祠堂有两处,即始建于清朝同治年间的澄潭江神虎冲彭氏宗祠和大瑶汀洲彭氏宗祠。后者地处浏阳一线三城之副县级城市,花炮文化名城大瑶镇中心。
祠堂旧时又称为“祠庙”或“家庙”,祠室”。照《礼记》规定,只有帝王、诸侯、大夫才能自设宗庙祭祖。直到明朝,朝廷才开始允许老百姓建“家庙”。后来,祠堂多建于家族的聚居地或其附近。最早由于发族尚不多,便先置祠于宅中,称之为祖先灵位,随着族丁的繁衍,便开始专门建起宗祠家庙。
说来惭愧,以前我把祠堂简单理解为祖先神灵所聚之地,祭祀祖神阴灵的场所。这次身临其境,方知祠堂还是地方经济发展水平的象征和民俗传统孝文化的代表。从民俗学家的角度看,祠堂是“用自己存123在的方式诠释时代文明”。作为中国民间保存最好的一种古建筑群体,祠堂留给后人许多珍贵的历史、文化研究价值。千秋功过,于祠堂可见一斑;华夏祖先,从祠堂可知谱序流传。
祠堂是家族或宗族权力和经济文化的象征和标志。祠堂长期既是治国安邦的载体,更是宗族地域集团及家族血缘组织联络的场地。祠堂文化把传统的伦理道德观念和儒家文化精神,如修身、齐家、平天下的“大学之道”,立人、达人、爱人、谅人的“忠义之道”,以及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朋友有信的“蘩矩之道”等等。通俗地传递给子孙后代,使他们同言而信、传其所亲、同命而行、行其所服。
我在祠堂的陈设前徘徊良久,蓦然生出许多感触。记忆要凭借物质来依托,祠堂作为一种重要的物质文化遗产,承载着久远的家国记忆,寄托了深厚的家族情感。看来不论走遍天涯海角,我们也走不出父辈们的血脉亲缘,挣不断那份浓浓的家乡依恋。
次日白天,微雨中去了三个景点。张凯、李志明将军故居,浏阳第一弯。如歌里唱的“浏阳河,弯过了几道弯,几十里的水路到湘江。”九曲回肠的迂折,勾勒出一弯又一弯迷人景致,流淌出一道兼一道的浩荡轮回。站在九十九道弯的源头,菜花馥郁,修竹青翠,河水平静而淡然,若无其事的表面下掩藏着万千过往。多年前的那些春日,这可能有过豪迈的小伙,美丽的姑娘,往来的船只。而今,我们眼前的便只有这写了字的石碑,还有一群嬉笑往来的游客。经历风云激荡是生命的本色,回归平凡遗忘更是历史的必然。
祈盼春临时的柳暗花明,人之常心也。归途中,我已然了无来时的困惑。不论身在何方,身处何地,忘我与逐我都是因时因势而异的。团住流光野秀忘我,某种角度更甚于在利益的漩涡中执我。
想到这,车外的桃花依旧是那一片娆红,我的嘴角挂过的微笑却多了一丝意味了。
文/彭竞莹